閩南文化研究的國際化
發(fā)布時間:2013-05-27 來源:泉州網(wǎng)
在李文馥撰寫《夷辨》(1831年)之前之后,他先到過小西洋,見識到紅毛國人的科技進(jìn)步與船堅炮利(《西行見聞紀(jì)略》,《西行詩紀(jì)》,1830年),后來造訪了呂宋殖民地,則一再驚訝于耶穌異教的違背三綱、五常(《呂宋風(fēng)俗記》,《西夷致富辨》,1832年),隨后又兩度去到澳門葡屬租界,仍然重申“西去幾番勞問俗,東游又見講超魂;華夷到底乾坤限,詭異紛紛曷足論”(《粵行吟草》,1833年),“文人筆墨還宜賈[6],勝國冠裳孰變夷”(《鏡海續(xù)吟》,1836)。
實(shí)際的情況是,李文馥周游列國的豐富閱歷、將他自己帶上了新時代的尖端,讓他充分見識到西方列強(qiáng)的科技文明,不管是鐵橋,收雷鞭(避雷針)、運(yùn)水機(jī)、火煙船、天文器或博物樓(博物館)等等,無一不比他在如清道上所見水踏車,馳車張帆者來得機(jī)智工巧,然而他卻怎么也不肯真心接納西方的宗教與文明,始終不改其志地鄙之為夷,頻頻譏斥其“多狡譎,好欺騙”、“倨傲無禮”、“役財而驕”、“多耽嗜風(fēng)流而浮放無檢束”、“最嗜利而冷淡無情”......[8]這種處處流露出沖突與排斥的心理,既可能是出自他反殖民態(tài)度的一種自然反射,更可能是本源于中國與越南傳統(tǒng)儒家華夷觀念的牢不可破。
也許應(yīng)該這么說,身處于一個東西文化交會,新舊文明交替的大時代里的李文馥,他那立場鮮明的華夷之辨,在面對中國時是超越種族的,理直氣壯的;在面對西方時是超乎文明的,不容妥協(xié)的。在他心中,是華或夷,端視其文化底蘊(yùn)是否合于禮教綱常?而這樣的信念,正是作為越南名儒的李文馥一生所嚴(yán)遵奉行的準(zhǔn)則。
吊詭的是,李文馥這位“真儒之家”、在出使中國福建的那一年(1831年),在乍見福州“粵南夷使公館”的當(dāng)下,乃至在當(dāng)年八月任憑總督孫爾準(zhǔn)、已成摯友的閩尹黃宅中不斷勸說,甚至好不容易想出拿本《康熙字典》,要他逐字自指的變通方法,他仍不肯敘寫皇帝御名的堅持到底,何等不辱使命!到了紹治七年(1847年)春二月,他竟然會因?yàn)榉▏辉趶V南省沱灢汛進(jìn)行騷擾(道長五六人公然懸佩十字往來汛所,來意倨傲),身為禮部左參知的他奉命前往作為,卻阻擋不住洋夷頭目拉別耳率其黨數(shù)十人帶槍劍直入公館挑釁,導(dǎo)致“帝怒其有虧國體,命錦衣枷禁于左,待漏解職,下廷議。”從面對華人的“不辱使命”,到面對洋夷的“有虧國體”,在李文馥的內(nèi)心深處,想必曾有一番刻骨的感受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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